2016年,我曾与证大速贷的戴总深入探讨业务,那时他或许已承受着内部不良贷款的巨大压力,但对外依然展现出坚定的信心。他为我提供了操作指导,并安排风控负责人与我交流。然而,与戴总及风控人员交流后,我心中却产生了巨大的疑惑。回京的路上,我反复思考:戴总如何将业务做到几百亿的规模?为何在我看来风险巨大的项目他们却敢于投放?他们的风控总监对风险的理解为何在我看来如此浅显?是不是他握有我所不知的独门秘籍?到家门前,我仍旧找不到答案,最后自我安慰道:要么我是傻瓜,不适合这一行,这样失败对我反而是好事;要么戴总是傻瓜,那样他将自食恶果,而我将得以保全。

2016年,一位从事理财经理的朋友得知我在经营相关业务,基于多年对我的信任,主动提出帮我从她的客户那里募集资金,她希望从中提取2-3个点的提成。我婉拒了她,表示目前并不缺资金,需要时会再找她。她的提议让我对当时的P热潮产生了警觉。我查阅了一些P公司的资料,惊讶地发现短短两年间,这些公司竟然开始用高息吸引的短期资金进行长期贷款投资!我立刻意识到这隐藏着巨大的风险。银行之所以敢用短期资金进行长期贷款,是因为有最后贷款人的支持,而P公司却没有这样的保障。两百年前银行刚出现时也像今天的P一样,那时没有中央银行提供最后贷款人支持,因此经历了无数次的倒闭潮。我质疑这些P公司的风险管理能力,他们是否会出现大额不良贷款,引发民众挤兑?即使风险管理得当,若因某些突发原因导致民众纷纷赎回资金,他们难道不会因为挤兑而倒闭吗?鉴于历史教训,他们为何还如此大胆?我随即在公司内部下达命令,禁止员工及其亲友向公司投资,已投资的到期清退,股东除外。

这种警觉驱使我与更多P公司进行了交流,会见了他们的创始人和管理者。我与恒X三农的创始人老王交流,也与众多P业内人士交流。他们大多对金融知识一窍不通,缺乏专业能力,表面上看似在潮流中冲浪,实则却是在沙滩上建高楼。

金融博士深耕农村,创新贷款模式助力乡村振兴

交流回来后,我对未来充满忧虑。我告诉合伙人,我们行业中95%的人都在盲目行事,他们不懂风险,鲁莽行事,就像不系安全带在裸奔,几年后他们的不良资产可能会大面积暴露,届时可能会引发P倒闭的狂潮,民众挤兑,甚至可能发生街头抗议事件。我担心政策转向,我们也会被这股疯狂的浪潮卷走。我们重申了一条底线:绝不吸收社会资金,以免在挤兑狂潮中受到影响。

2016年至2017年,我们公司发展迅猛,尽管规模不大,但利润快速增长。2017年下半年,我开始有意识地放慢发展速度。2017年至2018年,许多大型P公司开始出现问题。我知道我所担心的狂潮已经到来。2018年,我开始认真思考未来的道路。我们已开发出优秀的信贷模型,如果用在小型银行,可以实现年化20-25%的净资产收益率。我考虑过申请小银行牌照,但研究发现这对私人投资来说是个陷阱,投入资金却无法掌握控制权,最后可能变成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。小贷公司同样行不通,融资受限,社会口碑差,经营地域受限。最终我发现,前方的每条路都是死胡同。我尝试将我们的模型提供给银行使用,但努力了大半年,仍然无法实现。

面对无路可走的局面,我考虑退出。于是,我不再追求快速发展,而是保持现状,静待时机。我只是在等待做出最终决定的那一刻。

2019年10月19日早上,我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了新的政策通知。我盯着它看了二十分钟,在当天签合同前的最后几分钟,我与合伙人通了电话,然后下达了停止所有新合同的命令。当天,我让后台员工计算清退80%员工所需的补偿金。计算出结果后,我与合伙人商定了逐步清退的计划,只留下少数人负责收回剩余贷款。三个月后,疫情突然爆发。疫情期间,剩余贷款逐渐清偿完毕,最终损失的贷款仅占0.6%(疫情前为0.4%)。当时决定退出时,另外两个合伙人并不高兴,想要继续经营,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度紧张。最终,我和其他小股东选择退出,他们留下。结果,他们又坚持了两年,损失了两年资金后,终于停业关门。

这段经历对我影响深远,它锻炼了我对风险的认识。2019年11月,我开始研究巴菲特,经常有豁然开朗的感觉。巴菲特对待风险、确定和不确定的思想和方法与我的实践不谋而合。他在投资领域如鱼得水,游刃有余。这也开启了我的第二人生,投资人生。